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自去年上任以来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扫毒运动，而国家警察部队是这场反毒风暴所倚赖的主要执法力量。只不过，菲律宾警队屡屡让杜特尔特“不省心”，多名警察被曝假借扫毒之名实施绑架勒索。

　　今年年初，菲律宾国家警察部队一度被禁止参与扫毒行动，目的是清除内部害群之马。然而，这场内部“清理”的效果难言令人满意。

　　不务正业赚“外快”

　　5月9日晚，菲律宾首都大马尼拉地区马卡蒂市4名警察被捕，原因是他们涉嫌向一名商人及其女友实施敲诈勒索。这4人5月8日将这名女子扣押，并要求这对情侣支付40万比索（约合5.5万元人民币）。

　　按菲律宾警方内部反腐机构负责人奇基托·马拉约的说法，这名商人已经支付了部分赎金。涉事警察还威胁称，如果5月10日前不付清“尾款”，他们会对这对情侣的家人“下狠手”。

　　这不是菲律宾警察部队首次陷入敲诈勒索丑闻，之前的丑闻均与扫毒行动相关。

　　菲律宾外交部今年1月证实，去年10月18日，两名警察伙同他人持伪造搜查令，以“涉嫌毒品交易”为由将在菲工作的韩国商人池某从其位于北部城市安赫莱斯的家中带走。

　　《菲律宾每日询问者报》援引池某妻子的话报道，劫持者10月30日与她联系，她以为丈夫还活着。对方一开始索要赎金800万菲律宾比索（约合110万人民币），她最终支付了500万比索（约合73万元人民币）。但她交付赎金后并未见丈夫归来，却再次被勒索450万比索（约合66万元人民币），于是选择报警。

　　涉案的3名嫌疑人今年1月被捕。落网的两名警察中，其中一人向菲律宾国家调查局自首，并坦白池某实际已于遭绑架当天被勒死。尸体后被送到另一名退休警察经营的殡仪馆火化。

　　据调查，其中一名涉事警察有10处不动产，而这与菲律宾警察的平均收入不符。

　　这起绑架谋杀案曝光后引发了关注。一些人权团体对此提出强烈批评，指责菲律宾警方包庇和滥用权力的现象“猖獗”。菲律宾国家警察总长罗纳德·德拉·罗沙通过媒体表示“败类”下属让他“无地自容”。

　　无独有偶。4月，隶属于菲政府的独立机构菲律宾人权委员会突击搜查马尼拉一处贫民区的警局，结果发现那里正秘密关押着十多名贩毒嫌疑人，当时这些嫌疑人挤在一处柜子大小的囚室中。遭扣押者称，当地警察想要借此向他们的家人索要赎金。菲人权委员会已经向总检察长报告这一事件。

　　《菲律宾星报》援引警方内部反腐调查员马拉约的话报道，同在5月9日，他们逮捕了马尼拉第六警局警员恩里德·吉泰，此人涉嫌向贩毒嫌疑人勒索5万比索（约合6890元人民币），并承诺收到钱后就会不再追究这一案件。

　　总统态度坚决

　　早在参与扫毒行动之前，菲律宾警队曾多次曝出贪腐丑闻，最臭名昭著的当属2014年时任警察总长阿兰·普里西马承认收受他人好处一事。

　　普里西马当时月薪2380美元。而在参议院一场听证会上，他承认个人财产包括4套独栋房产、一处公寓、5辆汽车、一家货运公司和一处养鸡场。普里西马证实，他2013年购买一辆豪华汽车时，接受了据信约6万美元的折扣。还有一名“神秘商人”在警察总部大院内为他专门建设了一套“官邸”。这一“官邸”先前被民众调侃为“白宫”。

　　针对5月曝出的马卡蒂警察敲诈案，杜特尔特当月10日在机场痛批警队腐败。他当时即将启程赴柬埔寨。

　　这不是杜特尔特首次因警队腐败而“伤神”。杜特尔特在任命德拉·罗沙出任国家警察总长时曾放狠话，要求与贩毒集团有牵连的警察主动“投降”，否则面临“丢命的风险”。

　　去年7月，杜特尔特公开点名5名警界高官，指认他们充当贩毒集团保护伞，要求执法部门予以立案调查。杜特尔特当时说，这5人涉嫌参与毒品犯罪的情况已经得到“太多证实”，其罪行“相当于叛国”。遭点名的5人中，3人已经从警察部门卸任，2人当时在职。

　　韩国商人遭绑架案曝光后，杜特尔特对不法警察借扫毒名义行犯罪之实的行为表示“震怒”，并且承认警察部队已经“腐败到核心”。

　　就警队内部腐败活动屡禁不止的原因，杜特尔特曾告诉媒体记者，他早年间在出任检察官时接触过许多不法警察，对其“带病”复职的惯用伎俩了如指掌。

　　他说，不法警察因受控告而遭停职后一般会采取“拖延战术”，他们要么不露面，直至原告不耐烦放弃控告，要么坚持不出庭，迫使法官撤案。这样一来，不法警察就可以“清白之身”申请复职，再花费20万比索（约合2.76万元人民币）走后门即可复职。复职后，他们又重操不法勾当，例如栽赃、敲诈勒索或绑架。

　　清除害群之马

　　毒品犯罪、腐败是菲律宾两大顽疾。菲律宾许多乡镇存在毒品犯罪问题，毒品犯罪一度覆盖首都马尼拉绝大部分区域；政治家族和其他利益集团通过获取权力分割利益，导致腐败丛生。

　　在去年6月的就职仪式上，杜特尔特承诺，要在任内打击贩毒、腐败和犯罪。

　　分析人士指出，对杜特尔特政府而言，扫毒和反腐并非不相干的两大任务，而是相互影响，原因是打击毒品交易可以铲除腐败温床，而打击腐败则可以捣毁贩毒团伙的保护伞。

　　一年来，菲律宾警察部队多次开展内部反腐行动并不断剔除害群之马。就在今年1月底，国家警察总长德拉·罗沙下令，警方将暂停缉毒行动，直至清除队伍中的“无赖”。大约一个月后，警队才重新参与扫毒行动。

　　与此同时，菲律宾国家警察部队内部还成立一支行动小队，由马拉约领导，专门调查有不良记录的警察。

　　2月初，大约400名因涉嫌违法违纪而受调查的警员在总统府马拉卡南宫列队，接受杜特尔特训话。

　　当月中旬，警方高官奥斯卡·埃尔贝亚尔德证实，按总统指示，300多名有不良记录的警察被调往棉兰老岛，这其中既有高级别的警监、警察局长，也有普通警员。埃尔贝亚尔德解释，“这些人涉嫌抢劫、勒索、为毒贩提供保护伞、吸毒等罪名”，之所以让他们调岗，是为了让其远离原先的“势力范围”。

　　尽管作出上述努力，但菲律宾个别警察依然“以身试法”。对此，杜特尔特5月承诺，他打算让陆军司令爱德华多·阿诺在退役后出任内政部长一职，希望军人出身的阿诺能在整顿警队方面取得成绩。

　　决心铲除顽疾

　　多年来，腐败问题一直困扰菲律宾政府。

　　2010年，出身政治世家的贝尼尼奥·阿基诺三世正是以包括反腐在内的纲领赢得民心并当选总统。但在2014年，菲律宾时任政府涉嫌违规使用预算资金的诉讼在国内引起轰动。阿基诺三世和其他菲政府官员被指于2011年至2013年间，将一些行政部门的预算资金擅自挪作非政府机构的资金使用，并提前挪用部分政府部门尚未分配的收入。

　　同年，菲律宾一家民间机构公布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多数菲律宾民众认为腐败问题在阿基诺三世上台以来并未得到改善。

　　杜特尔特去年就任菲律宾新一届总统。他曾在就职前说：“腐败必须根除。我对腐败深恶痛绝，腐败让我恶心。”一直以来，菲律宾国家政治经济利益被寡头集团掌控，反腐将成为新政府必须要面对的难题。

　　去年8月，杜特尔特赴多地视察后感慨，菲律宾官僚体系已经腐败至极，需要“大清洗”。他说，即便是中央政府层面委派了廉政官员，但由于“天高皇帝远”，地方层面的贪污依然会很猖獗。

　　同月，杜特尔特下发通知，要求部分前政府时期官员在7天内主动辞职，因为这些政府部门腐败问题严重。

　　今年4月初，杜特尔特解除了内政和地方政府部部长伊斯梅尔·苏埃尼奥的职务，理由是对其“缺乏信任和信心”。总统府当时声明：“解职决定也是发出警告——总统不会支持任何内阁成员作出有问题的或在法律上站不住脚的决定。”

　　俄罗斯“卫星”新闻通讯社报道，苏埃尼奥被解职前，他的三名下属曾联名致信杜特尔特，控诉苏埃尼奥腐败、滥用职权，包括利用政府资金扩大自家酒店和大米业务，用过多政府资金从澳大利亚采购消防车，以及企图阻止警方起诉一名市长。只不过，苏埃尼奥拒不承认上述罪名。（本报特约记者 杜鹃）